十八
单和消毒水气味填充的方盒子里,项言璋前所未有地紧张起来,他害怕看到项元筠的伤痕累累的模样,畏惧在他爱着的哥哥脸上捕捉到死亡的气息以及,陌生的表情。 他无法想象忘了自己的项元筠会是什么样子……他害怕,双腿抖成筛糠状,每一步都软绵绵的,哪里还有项警官的神气啊。他挪动脚步,每一步都嵌进地板里,看不见的刺赋予了他看不见的伤口,心里在流血,滴答滴答。 终于在床边住脚,项言璋默默垂眼,盯着那张与他相似的脸,眼神一错不错。 有人说,很多事情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难。只要去做了,就会发现困难也能是个纸老虎,碰一碰就碎了。 当项言璋真真切切守在项元筠身前时,发现那些恐怖的幻想也跟着烟消云散,他蹲下身,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: 项元筠瘦了。 床上那人的脸埋在被窝里,几撮头发压在他苍白的耳朵下,狭长的眼睛不再追着项言璋转了,它们被隐藏在眼皮之后,沉寂地睡下。 项言璋无意打扰,他坐在椅子上,仿佛听见项元筠俯在自己耳旁喊他“言璋”,那些潮湿的记忆拖着长长的尾巴,一幕一幕放映而过,到最后,泪流满面。 他伸手摸上自己的脸,扯出一个惨然的笑。 忽然门把被按下,穿着白大褂的医生踏进来,身后跟着个年轻的实习生。 年轻的实习生一进门,错愕地盯着项言璋看,项言璋对这道莫名其妙的视线感到烦躁,但还是迎上去了,接着他也开始错愕—— “是你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