凿壁偷光

越来越清楚了。在和母亲的争吵,同学的闲话,情人的呓语里,给自己勾勒的一个可望不可及的人生。遥远的,有追求的,自由的,现在不会再说了,脑袋里剩了一堆罪证,想说话写字都变成了费劲的事情,纸上空空荡荡装着的是想象力的尸体。

    在同一个地方打太久的转,最后就会迷失方向。如果什么也得不到,干脆就什么也不要了,这是一种翻篇和看开的人生智慧。他终于越来越轻快,以至于再也留不下任何东西。就差一锤,这样虚伪的茧就可以彻底碎去,混沌的自我就喷涌而出,在地上匍匐成一滩了。然而方承宸没有要敲这个茧的意思,他就好像在说:我看过怎么回事了,你就好好加油长吧。

    没准茧里面最后什么都不会爬出来,可不管空虚还是过度充实,他都被赦免了。从没有过的,空旷无垠雾蒙蒙的自由向他招手。许明哲渴望的一把铡刀,一颗子弹,一片够深的泥沼都没有到来,这样他至少就可以抵着他的下巴啃上一番嘴唇,然而这男人只是握着他的手走路,目不斜视。

    明哲。方承宸走在前头,突然开口说。小时候有什么愿望吗?

    许明哲站住了。

    “许同学——”她在他面前摆摆手。

    许明哲漫无目的的回忆被打断了,他趴在桌上,半抬眼看着女孩的校徽。

    “…啊。”他应了一声,闷闷的。

    陈然诺在桌对面端坐,但是作出一手托下巴的样子,用忧心的语气道:

    “咨询的事情,就先不谈了,不过,你真的不需要去校医那看看吗?老师很担心你。至少也吃点东西,也好喝药…”

    “…要不你这么想吧,”许明哲开口打断了她的话,“我就是为了逃课装病的,不需要校医