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6-17「孤雏」
。朱朝阳撑伞护着香炉,目光盯着三粒闪烁的火星,一直到香慢慢烧完,又点根烟搁在余烬里,这才抬头去看石碑上的照片。 父亲音容定格那年他也才初中,细瘦伶仃的小孩子,印象里总以为当爹的伟岸如山,比他更高大,也有力量轻而易举地将他捞出水面。如今再看黑白旧照,才发觉朱永平其实是要比高叔叔年轻一些的,虽然五官形似,父亲的眉眼却更舒朗无霾,笑容也更坦率。 雨水溅在遗像上,朱朝阳伸手去抚,指尖蹭过朱永平的面颊,又见父亲目光温和慈爱,内心不由涌上一股羞愧,目光倏然弹开。他想起与高叔叔做过的那些事,缱绻亲吻,床笫温存,无一不是怀着对生父的念想。但倘若朱永平活到今天,朱朝阳清楚得很,自己定然不舍得拿情欲玷染父亲的脸。 他不会去做任何一件,有可能令爸爸讨厌他的事。 如此推断,仿佛可以证明他确乎更爱——只爱父亲,但就此定下结论又太武断。如果事情真有这么简单,那他的嫉妒又当如何解释,他所依恋的手掌究竟是真实还是泡影,他的数月纠结又有什么价值? 朱朝阳在课业上精湛绝优,数学题目一向信手拈来,偏偏左胸膛里不到三百克的重量却割算不清,恨不得直接自己剜出来看。 唯一确定的,是他和高启强终于在这件事上达成了某种平等。真相毕现那一刻,朱朝阳本以为他与高叔叔之间达成的是以情易情的交易。如今看来,反而该是互相亏欠,是血淋淋的将心比心。 给母亲的那头的说辞就跟寒假时一样,朱朝阳回家收拾行囊,隔天下午坐上去京海的大巴。路上给高启强发了消息,对方没回,不过他出客运站时一眼瞧见熟悉的车在路边停着,可惜来接他的只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