记:天津卫头一份儿大混混
他一听直乐,边乐边说,要嫖就嫖你老妈子。 受要动手,一低头看见他动荡的独眼。受说,我不是津门人,不懂你们规矩,但我觉得你们这规矩不合天理。 攻抽着烟靠在受腿边儿,说,合天理的哪能活。 受要伸手摸他的脸,发现他满脸笑容。 他瞎的,没瞎的眼睛都没流泪。 他笑得舒舒坦坦的,像得了什么天大的便宜,说,我想做大耍,我想做天津城头一份儿的大混混。我有这个能耐。 他到最后也没说爱谁,恨谁。他一辈子都笑得风调雨顺的,有点儿江湖好汉的意思。 受见天儿看他来窑门口儿,但是从来不嫖。 受说,我有仇要报,打算走。 他没留他。相反,他抻个懒腰,说,好走啊您。 受留他。受说,你吃这碗饭,早晚得死。你自己要多留意。 他说,咱不在意。 他有天赋,也有能耐。最重要的是,他要什么也不在意。 受报了仇,身上还带着通缉就翻山越岭的回来找他。 来的有点儿晚。他死了一时半晌了,听说下了油锅,也有的说千刀万剐,左右最后就是死无全尸,找不着地方埋。 受在窑姐儿这得了一封他留下的信。 他在上边儿歪歪扭扭的写,我到底做不成大混混儿。 他没文化,局气,不好意思求别人教他写他心里想说的那句。 我到底还是爱你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