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很虚弱,他的肺和耳道都被感染,一只耳朵听声音模模糊糊,胸腔闷痛,喉咙发痒,脑袋也总是昏昏沉沉。唯一让他安心的是每一次睁眼,舅舅一定在他床边守着,好像一步也没有离开过。 荀音张口想说话,却办不到,嗓子像糊了油,又像是被火烧过,只能嗫嚅点气音出来。颜谨捏着荀音的手指,让他在手机上写字,荀音费力地戳弄半天,问出一个问题: 爸爸在哪? 颜谨不作声,又好像什么都说了。荀音张着眼睛望着雪白的天花板,眼泪顺着眼角往下淌,怎么也止不住。颜谨觉得荀音有权力了解一切,沉吟片刻后,还是将一切都告知了荀音。在颜谨轻声的叙述里,荀音知道了自己亲生父亲真正的生活。 荀建中和李兴梅离婚后就一直独自鳏居,木头人一样两点一线。大概在荀音初中时,他第一次碰了毒,从此一发不可收拾,杀鸡摊也逐渐三天打渔两天晒网,生意都被其他摊子抢了,后来遇上市场整改,更是连摊子都维持不下去,只好卖了房子窝到出租屋,过饥一顿饱一顿的生活。他来找荀音前,已经穷得完全揭不开锅,是真的走投无路了,荀建中还先去找了李兴梅,被扫地出门后来荀音校门口蹲人。看上去,这完完全全就是个自甘堕落的烂人,放到电影里被枪毙了都没人会舍得发出半句唏嘘,但是对于荀音来说,这个烂人是自己爸爸,让自己诞生于世,并跳进江水里,给予他第二次生命……他一生窝囊,父母皆逝,妻离子散,茕茕孑立,活得悲凉,死得惨烈,他路过这个世界,如同背景板里一道模糊的灰影。 荀音在床上“呜呜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