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十八章
要去洗碗,又被张聿白挡了回来,让她去外面坐着。 陈藿在后面看着张聿白的后背——灰色的衬衫,黑色的西裤,弯下去的腰好像没有青年时那么挺拔了。 陈藿悄无声息的走出来,去玄关换了鞋,将自己穿过的拖鞋整齐码好,轻轻的走出去带上了门。 一走出公寓楼,夜风比刚刚更冷凝了,像半空中储存着呼之欲出的雪。 枝条没有了绿色的渲染,便只剩下突兀的冷硬,哪里都不柔和。 陈藿在公寓门口的不远处席地坐下来,宽大的外套边缘拖了地,她蜷膝抱着双腿,看天上雾蒙蒙的,也没个月亮影,照不出她这单薄瘦弱的一团,在天地之间,像隐身了一般无足轻重。 她想起胡老师那张带着恼羞成怒的脸。 “陈藿,你真是个冥顽不灵的孩子!”胡老师脸上的每一块肌rou都在哆嗦,“我就说和你说这个根本没有用,那个人非在那和我磨叽,和我讲大道理,我是老师,用他讲?老师已经仁至义尽了,从此老师也是问心无愧的!” “随便你。”陈藿没有再理这个女人。 那些气急败坏的叫骂声,在身后,也在很久远的记忆深处。 陈藿把腿抱得更紧了一些。 那时候她也是这么坐着,在一间没有灯的仓房里,里面锁着和她差不多年纪的四五个小孩子,真正意义上的小孩儿,只有她,十几岁了,还因为营养不良发育太晚,被当成幼女而被拐卖了。 空气里都是污垢与腐臭混杂的气味,地上的草垫子一动就泛起白灰,呛得人直咳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