七 天以后
千榕看见方潼向他招手。他想抬起胳膊,但四肢像冻住般僵硬而无法挪动。千榕恍惚中记起来,他与贺麒去见了一个人,然后他到了哪里? 千榕找回呼吸,然后感觉到——痛。千榕把疼痛分为两种:一、由内而外的,从身体最深处缺乏客观理由地爆发,像是思维试图破坏和背叛身体,可能由精神错乱或恐慌症引起。二、由外而内的,任何外力施加于躯体的形式,或由躯体自身的警报与排异系统带来。某种程度上比第一种更容易忍受,因为可以通过精神暗示来减轻神经的轰鸣。 但目前的疼痛达到了难以缓解的地步。那个诡异的贵族对他做了什么?他需要缓释剂或者更强效的失感剂。贺麒呢?他应该负责,这是工作期间。 “感觉还好吗?”仪器比病人更早察觉到千榕生物意识的恢复,让贺麒没有暴露一瞬间的慌张。但他依然问出了他说完觉得十分愚蠢的问题。因为千榕的每一项指标都再清晰不过地在光屏上显示着。 千榕闭上眼睛,仿佛确实在认真体验和感受什么,为了回答他的问题。 漫长的十几秒,也可能是几十秒之后,千榕问:“我置换了新的胃和肝,还有小肠?” 贺麒一愣:“你怎么知道?” 千榕解释:“每两周以及接待客人前后,都会进行详细的体检,里里外外的那种。一开始会造成类似于躯体解离症的陌生感,但接受的检查次数越多,就慢慢熟悉起来,直到对任何细微的变化都了如指掌。我敢说没有人比我们更熟悉自己的身体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