枕雪

    飞机入港时受到大雪影响,在空中来回盘旋了半个多小时,终于赶在十一点的前五分钟平稳停靠机场。这趟国际航班飞行时长接近二十个小时,横跨了十余个时区,谢云流位置临窗,整个机舱都没什么人,于是就更安静,他一路睡睡醒醒睡睡,梦中场景变幻万千,几乎令他生出一种快把这辈子的觉都要提前透支完了的错觉。

    夜幕笼罩,从窗外自上而下可以望见整座城市明灭不定的万家灯火。头等舱暖气温度太高,又对着脸吹,他穿着羊绒大衣,背上微微有点发汗,飞机舱门推开的一瞬间,拂面而过的风却是冰冷的。

    下楼梯的时候隐约听见机组人员在跑道积雪太多,飞机轮胎碾过就成冰,清理起来太麻烦。冷风翻涌着吹起他的头发,一冷一热。谢云流眯着眼睛适应过几秒钟室外气温,觉得怎么比他启程那天还冷。

    明明二月底已经开始开春。

    谈了个跨国的项目,境外呆了十来天,赶回来第一件事还得是先来公司拿文件——没想到回来就积压了这么多工作。谢云流觉得此刻的自己和学生时代那种因为生病请假,一天后发现课桌上卷子就能堆成山的时候几乎没什么两样,像他这种上班积极分子都会觉得措手不及无从下手,也不知道底下的人怎么想。

    办公室文件堆了很高一摞,他进去挑挑拣拣了几本重要的塞进公文包,离开前又折回去看了眼休息室的动向。李忘生前阵子为新书赶稿,deadline近在眼前,家里环境太舒服容易分散注意力,索性征用谢云流办公室的休息室给自己安了个小小工作间。眼下,隶属于李忘生的那个角落里,灯当然早就灭掉了,桌上还剩了杯喝到三分之一的咖啡,热度已经消失殆尽,叫谢云流摸上去觉出一