冬至
最大限度,她拖长音说,那个地方啊,远着呢,要半个来小时才能到。我说你忽悠我吧,我去过的,才10几钟嘛。女人说,那不可能,我开过的,10几分钟到不了。我没接她的话,继续看站牌。没车的,你别看了,还是我带你过去吧,我不打表,少算你点,还不行嘛。女人提高了嗓门。我又问要多少钱,她说15块。我说10块。她说不行,油费都不够。她看了看后面,说公交车要过来了,你走不走,不走,我就开车了。我说好,就15块吧。 我把布包扔上了后座,然后钻了进去。车里很暖,还有一股香味。女人拉上了车窗,将车绕着转盘转了一圈,然后窜上了一条小一点的水泥路。她开得很快,车窗玻璃像是一个受了惊的孩子,激烈地抖动着。路上她没说一句话,只是不时转动着方向盘,拐进一条条小路。路上的树越来越矮,起先高大的法国梧桐变成了灰蒙蒙的冬青。老式的房子也越来越多。路况很不好,车子不停地颠簸着。女人点着了一支烟,抽了一口,烟雾飘向了我,是薄荷味的。薄荷味杀精,王军民曾经说过。 “就是这儿了。”车子在一根断了一截的电线杆旁停了下来,女人摇下车窗,把车里的烟雾放了出去。我下了车,掏出钱包,拣了三张五块递给她。她接过,塞到了自己兜里,然后慢慢倒着车,出了巷口。 我掏出手机拨了王军民给我的那个号码,那边响了两声,有人接了:“谁啊。”是一个女人的声音,没睡醒,还打着哈欠。我说你好,我是王军民的朋友陈笑,他让我找你的。她说你过来啦,我说我已经到马地了。她说,那你等着,我下来接你。我说好,我在那根断了的电线杆下面等你。那边没回话,已经挂掉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