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04】

    四目相对之时,扶苏似是意识到了什么,极快地恢复了固有的平静。只是方才那眼中的惊惧不安,却仍是被嬴政收在眼底。

    他放下手中竹简,朝对方走近。

    扶苏没有再避退,只是一动不动地在原地站着,垂下眼道:“儿臣不曾留心父皇到来,还请父皇恕罪。”

    “无妨。”嬴政淡淡道,却是在他面前极近地立定,“你如此专注,自然是再好不过。”

    他素来话便不多,开了口,便只是三言两语作结。而不知从何时开始,扶苏在他面前不再如往常那般滔滔不绝,神情诚挚而天真,更多的只是沉默,再沉默。

    如此话音落了,二人间便只剩下一段突兀的空白。唯有秋风扫落叶的沙沙声,在耳畔回响着,分外清明。

    片刻之后,才见扶苏抬了眼,道:“父皇此番亲来,不知所为何事?”

    “朕为父,你为子;朕是君,你是臣,”嬴政同他四目相接,慢慢道,“纵是无事,朕又如何不能来看看?”

    “儿臣……不敢。”扶苏再度垂下眼去,似是不愿同他对视。

    嬴政见状,亦是收回目光,道:“听闻你近日皆在研习刑名法术之学,转变如此,倒当真让朕有些讶异。”

    扶苏闻言神sE不变,只慢慢道:“父皇之命,儿臣不敢不从。”

    “哦?”嬴政复又抬起眼看他,只觉得对方犹如一潭Si水,投石无声,风起无浪。言语间,意态分明是谨慎,举止分明是恭谦,然而却只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敷衍而已。

    以嬴政之X,如何会看不出?

    念及此,心中便是一阵躁动。这分明便是自己所要的结果,然而当对方当真这般温顺熨帖时,心内不知为何,却又并不能满足。

    他