六
元贞八年的夏天来得迅猛而毫无防备,沉闷又裹挟着权势倾轧的血腥气。 屋外蝉鸣不休,隐约能听见小内侍说话的声音,你来我往的脚步匆匆,还夹杂着“爬高点儿”“给我递竹竿”的声音。 季尧一来的时候就听说了,杨贺嫌夏天蝉鸣聒噪,吵得他心浮气躁,就让那些小内侍爬到树上去捕蝉。 盛夏天,一个个在树底下踮着脚,忙得满头大汗,脸也热得通红。 季尧侧耳听了听,笑着问杨贺:“公公这么着有用吗?” “聊胜于无。”杨贺趴在床上没动,几本折子被随意地丢在地上。季尧赤着胸膛坐在床沿,俯身捡起了一本随意翻了翻,俱是弹劾杨贺的,名列各项罪状,言辞凿凿。 “公公不如直接把树砍了省事。”季尧一边说,看着折子,屈指掸了掸,说,“结党营私,擅权乱政,不遵律令私立大狱,构陷忠良——” 他挑了几个字眼,笑了起来:“喏,还有这条,秽乱宫闱。” 季尧把折子一扔,凑过去掐着杨贺的脸颊:“公公和谁秽乱宫闱了?” 季尧精力旺盛,缠着杨贺没少折腾,二人身上都满身情事痕迹,杨贺身上尤为明显。季尧好爱咬他,杨贺皮rou白,是嫩生生的软,季尧总能轻易留下斑驳的烙印,让季尧分外上瘾。 “我喜欢临窗的树荫,”杨贺不耐烦地转了转脸,眼皮一抬,冷淡地说,“你说和谁?” 季尧义正词严道:“公公的私生活我怎么知道?” 杨贺越发不待见季尧在他面前装乖的样子,嘴角牵了牵,平淡地说:“几个刚入宫的伶俐小宫人罢了。” 季尧脸上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,痛心道:“公公就这么移情别恋了,我好难过