对峙
东西两排,东两间,西两间,各自用三夹板分出一二三四室。 走在昏暗走廊,只能听得人声与雀声,听雀牌落在雀桌,这边重,那边响,相映成趣。 时不时有服务生收到传话,上楼送吃送水,门一拉开,屋内烟雾缭绕,混着一股男人身上浓重的汗臭脚臭味,乌烟瘴气。 远远的,东二间的雀桌上,胡谦满头热汗,曲着左腿踩着椅子,在骂山门。 今日乌云盖顶,黑过墨斗,除了上桌前两场大杀特杀,之后竟都是输。越打越输,越输越打,最近一场眼见和牌,最后竟吃了诈和,抽屉里的余钱一撒而光。 霎时心都乱了,汗如雨下,借机讨个当儿歇口气,胡谦起身去放水。 左手位的夜总会女大班见状掩着嘴笑他怕是输不起钱,拎起裤腰带就跑了,说着,身体往一旁的女伴身上倾斜,姊妹俩望着他窃笑连连。 胡谦一生最恨被女人看低。那出言讥讽他的女人是通天达包的二奶。 一个人人骑的烂货,也敢在这里搞三搞四,老子跟着林哥抄家生上街劈人的时候,你那个通天达还不知道在哪里给人摇尾乞怜舐鞋底呢,不过这两年才起了势,得意什麽,他暗啐道。 抄起桌边一碗茶,仰脖一饮而尽,谁知烫得舌头发麻,又不能在此时输阵,胡谦便强忍着舌头的剧痛,向那女大班摇了摇裤腰带,要她坐定了千万别动,下一场再见分晓。 待出了隔间,转入走廊尽头的厕所,胡谦头一件事便是将脸塞去水喉下灌入几大口冷水。他痛得面容扭曲,身后马仔上前问他有没有事,他转头就是一个耳光。 马仔没有防备,被扇了巴掌也不敢多说一句,生怕胡谦今日输红了眼真拿自己出气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