远这才明白:“原来穿着外公的孝!不错,不错,今日是喜事,不妨权且除了丧服。”

    “什么喜事!”阎婆惜看他一眼,又把头低了下去。

    这神态语气,大有幽怨之意。张文远心神一荡,旋即警悟,在心里叫着自己的名字说:张文远,张文远!师父是何角色?你休自讨苦吃,快快看破些!

    “小三郎——”

    “师娘!”张文远打断她的话说,“你只叫我文远好了。”

    “咦!”阎婆惜把双俏眼瞟着他说,“怎的我便叫不得你小三郎?”

    小三郎是个昵称,像黄婆那等年长的人叫唤,只不过显得亲切而已;出在阎婆惜的嘴里,意味就不同了。张文远既有警惕,便不愿听她这样称呼,只是其中原因,不便说破,所以一时倒愣住了。

    4

    “怎的?可是忌讳什么?若有忌讳,须说与我知。”

    “不是什么忌讳。”张文远宕开一笔,“师娘,站在这里说话不像样,且到对面坐一坐。”

    斜对面是一家茶店,两人进去歇脚,把大包小盒的衣饰摆了一桌子。

    茶店的伙计认得张文远,而且也把阎婆惜素日倚门卖弄风流的神情看得多了,所以这两人走在一处,自不会朝好处去想。他走上来叫声“小押司”,不问点甚茶,却先轻佻地笑道:“春风满面,正在走运!”一面说,一面把眼斜着去看阎婆惜。

    张文远是何等伶俐的人?察言观色,直看到他心里,沉下脸来,冷冷答道:“休得胡说!阎家小娘,转眼就是我的师娘。”

    那伙计愣了一会儿,才把这本账算清楚:“敢莫是宋押司要娶这位小娘子?”

    “是啊!”张文远神色俨然,“不然,怎的我尊为师娘?”

    “恭喜,恭喜!”茶店伙计