却是吃得大醉。第二天想想宵来光景,前半截的经过倒还记得。一时不检点,把个最隐秘的所在,告诉了人,心里异常失悔,立志要把酒来戒掉。

    他要戒酒不易,朋友太多,一遇着便拉住了,自然是酒佐谈兴;再有是受了他的好处,或者想巴结他有所谋求的,更要杯酒联欢。因此宋江叹口气,虽有心向善,却成虚愿,依然“天子万万岁,小人日日醉”了。

    这一天他收到济州衙门所下,分到刑案上的文书,打开来一看,大吃一惊。张文远见他怔怔地坐在椅子上,脸色青红不定,心内惊异:师父出了名的深沉,常有处决七八条人命的大案,也只不动声色,从容勾押,何以此时却有失魂落魄的模样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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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于是他踱了过去,凑到宋江身边,低声提醒:“师父,你老脸色不好看,莫如回去歇一歇。”

    一面说,一面瞟着他那双风流桃花眼,去偷觑那通文书,只看得一行“牌仰缉拿梁山泊贼人晁盖等名”,心里便有些明白了。

    “你且去。容我暂歇。”宋江把文书放下,闭目养神,好久,脸色才见正常。

    文书自然不能压置,压置也无用。他吩咐张文远照叙原文,行下所属。明知是官样文章,不生作用,而心里总觉得堵着块铅似的,十分不快。思量着哪里静悄悄去独酌数杯,借酒浇愁,同时也好盘算盘算切身的利害祸福。

    于是他略略料理了紧要公文,一个人离了衙门,信步往州桥行去,走得不多路,听得有人大喊:“押司,押司,请留步。”

    宋江转脸看时,身后两个婆子,一个不认得,一个是做媒的黄婆。

    宋江还不曾招呼,黄婆已指着他向同行的那婆子说:“好了,好了!撞得着宋押司,便是你的造化。天大的事,都在宋押司身上。